于上虞寻找年味：我记忆里的过年

     浙江在线-绍兴频道1月30日讯（浙江在线记者朱银燕）写这篇文字的时候，我一直在想，这个标题应该取“似水流年”还是“光阴似水”？这些词似乎都能梗概我此刻的心情，却又似乎不全是。

　　这是一个古老的节日，秦汉时期的礼乐、风俗，在民间盛行。商时风，宋时雨后，隔三百六十日，便历一次轮回。

　　自我记事起，便天天盼望着这一日的到来。过年，意味着能够大一岁，能够收到压岁钱，能够和大家一起相聚。我对过年的印象停留在外地读书的二叔、小叔寒假回家了，又能跟着他们玩耍。二爷爷在自家的后院造了个土灶，开始自己做扣肉，我和二叔一边烧火，一边拿着橘子和年糕在灰烬中煨……那个味道，至今记忆犹新。

　　过年这个词，除了父母要置办年货和正月初一买菜请客外，我想在我们家，祖母是最忙的那个。前几日回家，老人家说要去搡年糕。年糕，对她而言是一件大事，早已浸好的大米倒在萝中，央隔壁的邻居伯伯送到搡年糕的厂里排队。新鲜出炉的年糕一拿回家，祖母便叫来邻居一起吃，年糕的软糯就着大家的笑声，过年的气氛瞬间浓郁了起来。除了给邻居亲戚尝鲜外祖母问我，有没有朋友师长喜欢吃年糕的，让我送给人家。祖母的心思，我懂。

　　过了腊月二十，上虞这一带都以“夜”来称。夜之前，主妇们定当把家里进行“掸尘”。窗明几净，等待着过年。

　　廿三夜，送灶君菩萨上天。这种任务，祖母是“一把手”，她会在菩萨面前重复同样的话，保佑来年一家老小身体健康，出门平安。读书的时候她会说，保佑伢(上虞方言，我们的意思)读书上些(取得好成绩)，现在工作了，她便把台词换成工作顺利。

　　廿五夜。我们崧厦这里有洗“老虎脚”的习俗。也就是这一天晚上洗脚能保来年一年身体健康。到了廿八、廿九夜，农村的过年气氛越来越浓，节奏也越来越紧张。这段时间，不能打碎东西，也不能和人发生口角。似乎只要是过年了，一切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。

　　除夕这天，祖母会“做羹饭”，也就是怀念已故的人。好像是十二还是十四碗菜，点上蜡烛，进行祭祀。祖母每次会安排我们放好碗筷，她的母亲不喝酒，就放上茶叶。这次完了后她会单独弄一桌“羹饭”给离开了八年的祖父。这是她和祖父单独的时间。她在边上放了把椅子，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这一年来的事。

　　六十多年前，当初长相甚为清秀的祖母深受祖父的喜爱，听说那时候他们是自由恋爱，每次问及此事时，七十多岁的祖母一直不承认。因为那时候自由恋爱很少，大抵别人会觉得她另类吧。祖母总在感慨祖父去世早没能享福，更早一些的时候，她就坐在椅子上，等待那叶不归之舟，那个个不归之人。

　　其实，我最爱除夕。祖父有两兄弟，感情一直不错，从祖父的母亲去世后，三家人把分岁的习俗延续了下来。每年除夕夜，都要团团圆圆地坐一起吃饭。外面煤炉上的热水发出滋滋声，外边鞭炮连天，屋内一片祥和。年夜饭很丰盛，准备了一天，只为这一刻的团圆。饭桌上，汤圆是必不可少的，每个人都要吃几颗汤圆，寓意着一年团团圆圆。吃好饭便跟着大我三岁的叔叔，一起去外面放烟花了。

　　接下来就是各自回家把家里的灯都全开着，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。看电视的时候，就等着父母的压岁钱。我已工作三年，但是父母的压岁钱一直是不会少我的，在他们心中，我永远是个孩子。要说什么时候过完年，我家亲戚多，大抵正月十五都过不完。

　　过年对我而言越来越模糊了。年岁渐长，只想回家洗去一身风尘，远离喧闹的俗世，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，便是我最大的愿望。至于其他，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了。前几日提起记忆里的春节，某电视台的总监和我说，春节一直都在，只是你自己把它丢了。是啊，太多的遗失只能存在记忆的脑海里。

　　当年那个扎着马尾期待过年上街的小女孩也早已长大。长亭短亭，你认为的年味可以丢，但是回家的那条路，却是始终不敢荒芜的。